腌萝卜听见声响,稍微抬起头来张望了一眼。
是白枫,尽管泪眼朦胧,他还是认出来了。毕竟白枫也挺特别的,在班级里除了自己,要说还有谁一直独来独往的话,那么只有白枫。
他……干嘛要坐在这里?
自己经常在这节体育课的时候来到这里,跑完步就偷偷溜走,学校是去年刚扩建了的,有了宽阔的新操场之后很少再有人来到这边的旧地方。
听说还要被拆掉,再建一幢艺术楼。
总觉得这里和他也一样,都没什么用,都是被人抛弃了的,都不起眼,并且最终要消失。
其实消失了也没什么害怕的,只是一想到就算消失了,也没有人会记得自己,没有人会为自己难过,就会很伤心。
就像明明已经过了这么久了,每次去探病还是会哭,还是无法接受妈妈就要离开人世的事实。妈妈经常说,绝症病死比起别的死亡,其实已经很好了,至少她有漫长的时间和他告别。
一点也不好……一点也不好!腌萝卜每次想到都要不争气的掉眼泪。
腌萝卜一个不小心抽泣出了声音。
他瞄着白枫,对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,很平静。
“那个……我……呜!”
反正都被看见 这副丢人的样子,腌萝卜也自暴自弃地开口了。可能是太久没有和别人倾诉的原因,他开了一个头之后就再也收不住,哭着断断续续地说起自己的事来,很散很碎,想到哪就说到哪。
在简短的时候他也会去看白枫的反应,让他安心的是,白枫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变过。
在腌萝卜眼里,这并不是让人反感的怜悯,而是一种无声的支持。感受到对方的体贴,他觉得自己又要哭了,狼狈地抹着眼睛。
“你,对,就是你,来翻译一下这个句子!”
白枫听见那个老师的声音正冲着自己,难道那节课问到自己了?
因为听力的缺陷,他很会观察环境,根据他人的行动和表情做出反应,这么多年也好端端地伪装到了现在。
看着同桌的举动翻开书页,被人搭话就礼貌的微笑和点头,老师的嘴型只要不是“白枫”那么和自己就没有关系。只要稍微花点心思,日常是很好应付过去的,只有英语听力得完全瞎蒙。
所以,昨天老师是在叫自己?
还没等他疑惑完,就又听见了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,前面的一个家伙站了起来,嗫嚅着,支支吾吾。
晾了一会,老师只好让他坐下,白枫听见周围有人小声的笑着,说着“腌萝卜”、“废物”一类的话。
啊……这么说来,自己的前面好像确实坐着一个人,平平淡淡的气质、平平淡淡的长相、平平淡淡的缩瑟感,唯一能让人留下印象的,就是他的外号“腌萝卜”。
就算是从老师那里也很少听见他叫什么名字,老师也只是喂来喂去,所以他知道的,也就是“腌萝卜”这个恶意的外号而已。
会叫这个名字并不是因为别的,只是这人每天会自带盒饭来学校吃,而且盒饭里一直都是腌萝卜和白米饭,没有变过。
说起来,因为是前后桌的关系,他倒是经常给自己拾笔,白枫对他的印象仅此而已。
他睁开眼睛,就看见旁边刚刚埋着头的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抬起了脸,用手背不断的抹着眼角,校服的袖口,脏兮兮的,黑了一片。
如果不是因为刚刚正好有听见关于这家伙的事情,白枫肯定都不会想起来这是他的同班同学。
白枫有点厌烦,他本来以为旁边的人是在睡觉,没想到是在哭,这说明他在明天的同一时间听到的将是很长一段哭声。
腌萝卜看起来哭了很久,而且很压抑,咬着下唇,整个人蜷缩着发抖。
真是的。白枫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扔给他,希望他早点停下,然后继续保持着刚刚的姿势,靠在墙上看着前面的废弃操场听语文课发呆。
阳光已经由手边移到了腿上,从暗处去看明处,景色就像是完美聚焦了的照片。
日光明亮,那些被修剪过的灌木边沿阴影投射在下层的叶面上,看上去就像是画出来的反差,就算是隔得很远,也能感受到那种近乎西瓜味的清爽感。
腌萝卜手忙脚乱的接过了那包纸,没敢用,只是将它放到一边,再次将头埋进臂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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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拍摄的时候,老鼠一点也没和黎尧客气,结结实实的训了他十几次,这倒不是为了在他妈妈面前表现,黎尧毕竟没什么经验,好在一天下来进步很大,以后的戏应该会顺利很多。
拍摄结束之后,老鼠留着继续带他妈参观一些幕后工作,抹茶妹子——黎尧在心里姑且这么称呼着,她自认为拍出来效果还是可以的,这个片子最终也会有一定的看头,于是把自己十分的勇气鼓足成了一百分的勇气,带着粗剪好的几个片段,美其名曰是找金主汇报工作,十分亢奋地要去见央鸣。
但她还是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