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宫的侍卫长,上回他父皇送信,便是这个侍卫长转交的。他还挺会狐假虎威,板着小脸不容置疑道:“往后父皇送过来的信,务必私下转交给我,不许叫人知道,听明白了没?”
侍卫长也不知皇上究竟写了什么,反正确定是写给两位皇子无疑了,所以得了吩咐也就没质疑。
周景成再三交代,见这侍卫并无什么花花肠子,也不敢阳奉阴违之后,才放开了心思随着傅舅舅他们一块儿去挖土豆了。
挖土豆可比摘棉花好玩多了,几个孩子拿着小铲子就钻进了土豆地里不肯出来了。
傅朝瑜放任他们干农活,土豆不似棉花,他们有数不尽的棉花种子,可土豆却只不过几袋而已,衙门几个人一齐出动,半上午便全都挖完了,又轻松,又有趣儿。
唉……傅朝瑜感慨,这么轻松的活儿怎么就把杨翰林等人给吓怕了呢?好在他们是花光了钱离开的,否则岂不可惜了?
尚在途中的京官们仍在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,好不容易回到京城之后,众人才彻底觉得自己活过来了。
凉州虽好,实在费钱,且那边又有一个恶霸一样的傅朝瑜,对上傅朝瑜他们便没赢过。
因为在凉州吃了闷亏,他们便决定先抹黑一下傅朝瑜跟凉州,于是等众人过来询问他们凉州如何时,在凉州饱受苦楚的众人立马开始大吐苦水。
凉州偏远,一来一回要花费不少时日,往返辛苦实在不值。
凉州穷苦,下榻的旅店客栈不及京城十个之一二,寒酸要命。
凉州无趣,不论是吃的喝得还是赏玩之处都平平无奇,毫无新意。
总而言之一句话,他们别提多后悔走这一遭了。
若一个人如此说来,只怕是蓄意陷害,可如今一群人都抹黑凉州,焉知不是凉州名不副实。先前傅朝瑜弄出来的动静,多半也是诓骗他们的。
然而很快京城的各大书局里头便流传出了一本诗集,里头的诗词与先前一次相差无几,都是游玩凉州的即兴之作,字里行间都充斥着对凉州风景与凉州饮食的偏爱。不同的是,上回的诗集是西北那边的文人墨客们些的,这回的诗,都是京城官员所作。
这回赴凉州的官员有多抵触傅朝瑜众人心知肚明,连他们都如此盛赞凉州,说明什么?说明先前那些人都说谎了!
张翰林等人发现这本诗集之后,脸色都绿了。
这个傅朝瑜,当真处处与他们作对,都到了京城竟然还甩不掉他。
谣言不攻自破。
先前被他们忽悠得险些以为凉州不堪一游的众人也纷纷拉下脸来,甚至有些还将张翰林等人堵在衙署里头质问:“不是说凉州出处不好么,可观张大人等人的诗作,怎的如此大相径庭?”
张翰林等人支支吾吾。他们写诗夸凉州自然是真情实感的,后头抹黑也是情真意切。
众人无话可说,只勉强解释,若是外人去了那儿会被傅朝瑜当苦力使唤,还会被掏空钱包。
可惜了,无一人信他们。都以为他们是为了抨击傅朝瑜这才抹黑人家凉州,打击傅朝瑜固然不算错,但是欺骗他们可就不可取了,险些真让他们得逞。
为了赔罪,张翰林等人带回来的那些价值不菲的青铜仿器一个都没留住,全都赔进去了。
那青铜仿件如今比他们要受欢迎多了。众人看着这仿件,对凉州也越发憧憬起来。
前两日国子监还有群胆大包天的学生已经启程,算算日子,如今只怕都快要到凉州了。不少人原来还在犹豫,如今看到诗集跟仿件,纷纷遗憾自己不得空,若是时间足够他们也想去凉州走一遭。
张翰林等人的信誉算是彻底没了,就连皇上召见几位翰林的时候,脸色都阴测测的。
真没想到啊,自己在宫里任劳任怨,他们却在凉州吃喝玩乐!
几个翰林被吓得不敢多说一个字,他们是抹黑了凉州,可也罪不至此啊,圣上几时变得这么喜怒不定了?
皇上将他们晾了许久,直到见他们怕了,这才想起来要问一件正经事,眼神越发犀利:“三皇子与四皇子怎么没回来? ”
张翰林擦了擦脑门上的汗:“两位殿下说他们还不着急,让臣等先行,他们准备……准备随史官们一同折返。”
皇上气得短须都在抽搐,那脸色似怒非怒,似喜非喜,阴沉地似乎能渗出水来,别提多骇人了。
张翰林等人腿一软,二话没说跪了下来。
三皇子四皇子害人不浅!他们俩究竟犯了什么事儿,竟让圣上气成这样?圣上生气不要紧,要紧的是如今牵连到他们头上。
良久,皇上终于压制住了喷薄的怒意,反问:“史官们几时回来?”
张翰林等忙不迭地回道:“史官们已经将竹简抄写大半了,剩下的约莫十日功夫便能整理好。”
十日?皇上稳坐在高位上,也不知那怒火究竟是在平复还是在积蓄,单从脸色压根看不出来。
很好,他们最好能跟着史官们一块回来,若